历经风雨 天道酬勤

——写在我国著名医学遗传学家刘权章教授90华诞之际

“对事业忠诚奉献，以自我完善人生”，这是我国著名遗传学专家刘权章教授的座右铭，也是他的人生写照。刘权章，一个令人敬仰的名字，他用一辈子的时光为人类遗传学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将一生的心血献给了他钟爱的事业。90载世事沧桑，90载风雨兼程，他勤奋求实、严谨创新的精神成为后辈宝贵的精神财富。

乱世求学

1929年7月12日（农历六月初六），正值南方的盛夏，广东省梅县畲江镇太湖村一个华侨世家高檐大屋里的气氛比室外的高温更为热烈，因为家族中四儿子的长子在这一天出生了。时隔一年，回家探亲的父亲给儿子取名刘权章。5岁，刘权章在家乡德成小学开启了求学之路，12岁考入梅县黄塘乐育中学。1944年4月，日军侵占潮汕直抵梅县，学校被迫停课，学生纷纷离校回家，刘权章也赋闲在家。父亲当年由中央空军军官学校毕业，但因病未能实现空军梦，这也成为了老人一生的遗憾。受父亲经历的影响，1945年，刘权章打算赴南京投考空军军官学校，但后来在表哥的力劝下，转而投考了同济大学理学院生物系。1948年冬天，解放军直破国民党首都南京，国民党政府、空军总司令部等逃迁台湾，南京、上海各大专院校宣布停课、疏散，学生纷纷转学南方。刘权章也随父母来到了台湾，并拟转入台湾大学，但转学需要降级，而此时恰逢同济大学复课，于是他又返回大陆继续深造动物学。1951年，22岁的刘权章顺利毕业，为感谢党和人民政府的培养，他欣然在服从国家统一分配的表格上签字，成为该校首批签名且分配至东北的高校教师。同年8月，他经沈阳东北人民政府分配到哈尔滨医科大学基础部生物学教研室就职。乱世艰难，几经辗转，刘权章最终走进了医学院校的大门，满怀对医学事业的崇敬，抱定解除病患于苦痛的信念，从此开启了医学研究之路。

艰难从医

刘权章教授是客家人，客家人在历史上出现了很多影响中国，甚至影响世界的名人，如众所周知的文天祥、孙中山、邓小平等。英国学者在对客家人精神的研究中就曾这样评价：“刚柔并济，既刚毅且仁爱的民系，并有不畏强暴的特性”。正是源于这种客家基因的血脉相承，刘权章教授不管遇到多少坎坷，始终能够保持坚韧、执著且敬业的优秀品质。

在被统一分配至哈尔滨医科大学生物学教研室工作前，他还只是一个医学的门外汉。当时学校的学习气氛很浓，学校为讲授基础课的老师专门开设了俄文、临床医学、中医理论等内容的学习班，这使如饥似渴学习医学知识的他找到了迅速积累临床医学基础知识的途径，也逐步加深了对医学研究的兴趣。

在医学研究的几十年中，刘权章教授始终瞄准科学前沿。1958年春，他开始进行细胞学的研究工作。当时，超声波作为一种新技术开始在临床应用，但对于它是否会对人体产生副作用的问题，尚存在一些不同、甚至矛盾的说法，而且在临床应用剂量的选择上尚无明确的生物学基础作为参照。他率先想到可以针对活体细胞进行较准确的对比分析。于是，他进行了“超声波对小鼠角膜上皮有丝分裂活动的影响”的研究，研究论文在首届“全国细胞学研究学术讨论会”（1959年北京召开）上宣读，报告内容受到广泛关注，业内讨论十分热烈。在这次大会上，中科院遗传所周宪庭教授介绍了人类染色体研究的国外进展，这一内容引起了大家尤其是刘权章教授极大的研究兴趣。20世纪50年代，人类细胞遗传学研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突破性进展，解决了数十年来人类正常染色体数目始终未能确定的难题。随着临床上需要诊断的染色体病例逐渐增多，人们意识到染色体异常会对人类造成极大的危害，加强对人类染色体的研究，尽快开展临床待诊病例的检测、诊断和婚育指导十分必要。于是在教研室田瑞符教授、李璞教授的支持和鼓励下，刘权章教授勇敢地踏上人类染色体研究与临床应用的艰辛道路，并逐步开展了其一生从事的遗传病咨询、诊断和婚育指导的事业。

追求梦想

刘权章教授自从走上科研之路，便不曾有一丝马虎。他一生严谨刻苦，取得了一个又一个成绩。刚开始从事科研时，实验条件异常简陋。从1962年开始，他按照国外介绍的培养基成份分别购买回基础原料，再加以配比，自己制成细胞培养液用于外周血淋巴细胞的培养。为了寻找最适合的芸豆来提取淋巴细胞培养需要的PHA（一种从芸豆中提取的粘多糖物质），他找遍了全国各地，对几十种芸豆进行对比，最终确定四川产的雪山豆和广东新会县产的红皮芸豆效果最好。从芸豆中提取PHA这一繁琐的实验过程，他足足坚持了30年，直到20世纪90年代后期才有条件购买商品化PHA溶液。当时实验中的小牛血清或胎牛血清也无法购买到，刘权章教授就亲自去兽医研究所购买小牛血或胎牛血后再自行分离血清，以配制培养液。没有培养瓶，刘权章教授就到医院收集青、链霉素瓶，进行清洗、灭菌后当作培养瓶使用。由于实验经费极其有限，每次进行试验性培养时，他都采自己的静脉血进行细胞培养，以测试所配制的培养液、PHA等试剂的应用效果。经过两年的实验筹备，制备完好、清晰的染色体标本技术趋于成熟，1963年夏天，刘权章教授针对临床待诊的染色体病患者率先开设了遗传咨询、诊断及婚育指导门诊。哈尔滨医科大学成为继北京、上海之后最早开展人类染色体研究和临床应用的单位。随着染色体制备技术的不断应用，刘权章教授初步确诊了一些染色体数目异常的病例，这也引起大学附属医院医生们的广泛关注，为日后在白血病和实体肿瘤方面开展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可正当遗传咨询门诊工作蓬勃开展之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这项工作被迫中断了四年。

1970年，刘权章教授回到了教研室，立即恢复了遗传病的咨询、诊断和婚育指导工作。哈尔滨医科大学也成为国内最早恢复此类工作的单位，全国各地的患者都慕名而来。从1968年开始，国外人类染色体研究不断发展，但国内的实验条件却不能满足前沿研究的需求。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刘权章教授努力克服困难，经过数月的摸索终于掌握了一套稳定、可靠的G显带技术，并应用于临床病例的检测诊断。随着诊断病例的逐步积累，刘权章教授在综合了染色体分析在染色体病、白血病与实体肿瘤，以及遗传病产前诊断等多方面的应用后，撰写了《染色体分析与临床实践》一书。这一阶段性总结在检测病例数、确诊病例数和临床应用效果等多方面在当时均处于国内领先水平。1978年，染色体分析与临床实践的研究成果获得了“全国科学大会优秀科技成果奖”。随后，刘权章教授和著名遗传学专家李璞教授共同编辑出版了我国第一部医学遗传学专著《医学遗传学纲要》。

在几十年的遗传学研究之路上，刘权章教授不断拓展遗传学研究领域。20世纪70年代初，国外学者首先发现了慢性粒细胞白血病患者特异性的标记染色体（费城染色体），刘权章教授下定决心赶超国外，向最难攻克的肿瘤染色体研究进军。他随即与哈医大二院血液科洪宝源教授合作，开展白血病的染色体研究。在漫长的研究过程中，他们突破了一个又一个难关，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难题，例如采用白血病患者的外周血幼稚细胞制备染色体标本；利用胸、腹腔渗出液的染色体检查进行肿瘤诊断；应用PHA激活的淋巴细胞尝试治疗恶性肿瘤；开展实体瘤的染色体研究等。1992年，刘权章教授将这一系列研究成果进行总结，主编了《人类染色体方法学》。

刘权章教授一生笔耕不辍，著书颇丰。他将在遗传学研究中的诸多成果都整理在一部部厚厚的遗传学著作中。自1978年开始，他先后出版了30部著作，其中包括《医学遗传学纲要》、《人类染色体方法学》、《减数分裂》（电化教学用教材）、《临床遗传学彩色图谱》和《遗传咨询——遗传病防治的关键问题》等。

桃李芳菲

“……先生谦逊、朴素、坚定、为人正直、爽朗、热情，特别是先生独立之学术精神，自由之思想品格，博大之教育风范，对学生影响甚深……作为一名一生从事医学遗传事业的专家，先生一直走在我国遗传咨询诊断及婚育指导领域的前列，对中国的遗传诊断与咨询事业建功至伟。”刘权章教授的学生，现任哈尔滨医科大学副校长傅松滨教授这样评价老师。

“刘老师做事严谨，工作认真细致。印象最深的就是在刘老师的指导下洗培养瓶：先用自来水洗8遍，再用蒸馏水洗5遍，最后用双蒸水洗3遍，这就是至今仍延用的‘刘氏刷洗法——853’。在培养细胞的过程中，刘老师也是极其认真，一丝不苟。无菌厨是木料和玻璃做的，刘老师每次使用时都要用酒精棉擦了又擦、用紫外线灯照了又照。后来虽然有了无菌间，但没有换风系统，每次进去操作，里面都有很强的臭氧气味，对呼吸道刺激很大，刘老师却不顾自身安危在里面一干就是几个小时。这种勇于为科研献身的精神令人十分敬仰……无论是给本科生授课还是给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高师班学生授课，他从来都是不厌其烦，反复手把手的教他们……无论节假日、刮风下雨或是天冷路滑，都阻挡不了他定时定点到实验室观察细胞状况，并且多次献出自己的外周血，供学生实验。刘老师孜孜不倦、教书育人的品质，我们由衷地钦佩。”哈医大医学遗传学研究室高级实验师黄承滨老师这样评价他。

“学识渊博、胸襟坦荡、平易近人”、“谦和、友善”、“感动、钦佩”是学生李钰对老师的印象。“老师一生与世无争，专于学术，宅心仁厚，平易近人；对知道他的人，无不有口皆碑。对学生更是呵护有加……老师一生在学术上，精益求精，兢兢业业。至今清晰铭记老师不顾身体不便，亲自带领我们辛苦采集病例血样，亲手教我们做实验的一幕幕感人场面……由于亚洲人和西方人在很多相同遗传病的表型不尽相同，而中国又没有比较全面的资料，他就时刻搜集重要的中国人遗传病的典型病例资料，特别是表型图片资料，呕心沥血，最早将之编辑成册，在大陆和台湾分别发表。“这成为临床医生诊断遗传病的最有价值的参考书。”这是学生刘春祥教授、孙艳阳教授对老师的评价。

刘权章教授从教50年，培养的本科学生不计其数，同时指导了20名优秀的研究生，他们分别是马赛、胡光、刘春祥、孙艳阳、马丽萍、郭立荣、肖晟、王汝斌、傅松滨、郑立红、吕永杰、胡乃东、孙慧、陈红、夏建川、齐恒、葛世丽、冯丽云、赵建华、黄昀。刘权章教授躬亲授课、传道解惑、助力晚辈的点滴进步。学生们对老先生的教诲念念不忘，即使遍及世界各地，仍秉承先生的风范，不断为遗传学领域培养新人，为遗传学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今天，刘权章教授迎来了90华诞，这不仅是哈医大的可庆之事，更是人类遗传学发展的幸事。初心为民解疾苦，披肝沥胆坎坷路，今日感怀逢盛世，天道酬勤一代儒。祝愿刘权章教授90岁生日快乐！身体康健不老松、开怀矍铄赛仙翁！

哈尔滨医科大学宣传部

哈尔滨医科大学医学遗传学研究室

2019年7月